引言
多少年后,梦想也许就成了过往的梦,感谢昌建兄五年后又将那个恍恍惚惚的梦重又捡拾了一遍,感谢晓东兄和地平线诗歌实验小组又将那个梦境在一个人的影展重新登台亮相,人类不过一个转身,冈底斯又走到了一个新的起点,有兴趣的不妨花点时间看看,多给一点鼓励,不是猴年猴急,而是,是时候总要体现我们的力量!
五年过去了,在人的一生中,五年并非可以忽略不计的可能,就如五年一届,有的人来了,有的人去了,有的人上了,有的人下了,有的人干脆倒下了,而在人类历史长河中,五年,那不是可能而绝对就是一粒雪或者一片云,一粒雪可以千年不化,一片云可以万世沧桑,即便一棵树,也可以历尽沧桑而依然精神抖擞,屈子名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梦还是要继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前行!
多少年之后,希望我们还能挥一挥手:
山,你不来
我来!
——大元
从喀什到阿里(之八) 走向冈底斯
(普兰-冈底斯-阿里(狮泉河),5月19日)
文图/孙昌建 制图/朱晓东
【普兰-冈底斯-阿里(狮泉河),370公里】
4点10分手机铃声闹醒,起来整理东西,后有人敲门,知黑导又是一宿未睡。再次向塔钦进军。天还完全是黑的,我便也作假眠状,反正神山还未到,这途中还是先闭目养神吧。不久便感觉驶入了山路,屁股开始颠了起来,且这个颠是完全是那种迪斯科式的,很是剧烈,但开了不久,段总便开始犯嘀咕了,因为这时曙色初显,已经能看到远方山峰的轮廓了,但那山峰却没有积雪,显然不是主峰冈仁波齐,那可能在另一方向。段总也没来过这神山,于是便又调头走另一路,这一路就几乎是行驶在冰滩上了。开了一段之后,发现后面的车队都没跟上,于是又原车回去找他们。后来证明这一路进去是对的,因为不久便也有其他车队过来了,只见他们除了向导全是欧美人,但他们的车也有不是越野型的,也可能是改装过的。路越来越难,那些向导几乎是一路捡搬石头进去的,于是段总便换了另一辆牧马人,带了几个人就进去了,而我们则沿着山坡开始步行。
(没有林海,只有雪原)
走了大概几分钟,体力已近极限,这个时候才想到当年看中国登山队登珠峰的纪录片,当时不明白为什么队员走一步都要歇好长时间,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因为我也这样了,且时时感觉这心要跳出来似的,好像得用双手捂住胸口中,把这心紧紧的按住捂住才行啊。是啊,所谓行走和撒野,不都是这一颗心的缘故吗,万一这心真的蹦了出来且不听你指挥,这麻烦就大了。
等走到冰滩上时人才稍稍好受一些,好像是有点适应了高反。有时走几步我会看看黑导,这几天本来脸就晒黑了,这时我们都沉默着。我在想,要是搁在平原上,那我早就三步并作两步了,或者说谁在前面一招呼,我肯定是会跑过去的,但事实上根本不行。我记得几年前去云南的德钦,就在大街上,同伴招呼我车快开了,我马上跑步,大概才跑了十几步,气已经喘不过来了,所以我觉得这种地方也有一个好处,真的适合过一种慢生活,包括刷牙也要慢慢的刷,刷到一半还得换一口气,否则会把泡沫都吃下去的。
好在我穿上了登山鞋,这笨重的家伙终于派上用场了,因为在杭州出发前,我还纠结过,穿这么大一个鞋子(43码)有没有必要,它一不透气,二来笨重无比,一路上也觉得它有点麻烦,因为这一路基本没有在走路,但这时的登山鞋就相当于一辆越野车,一辆牧马人,它扎在冰滩上稳重而厚实,不担心打滑。
牧马人一趟一趟地进出拉人,我也终于在半途中坐上了它,其实也就千米的样子,可是走着却很费劲。估计那一千米要走一个小时。终于,冈仁波齐露出了峥嵘,伟大,宁静而又神圣,特别是当太阳照在冰山上时,那种感觉真是无以言表。
真的,我们是幸福的,因为大多数的天气里冈底斯都是云雾缭绕,就像昨天的天气那样,可是今天竟然一丝云彩也没有,冈仁波齐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迎候着我们,这时我们都夸赞罗总的英明决定,而这时的罗总已经卧倒在雪地山,瞄着它的大炮,他在拍他的大片了。
等队伍都进来之后,我们便又开始了仪式,其实也不是仪式,就是合影留念,原计划中有几个是要着藏服唱《冈底斯之歌》的,这也是大元当年的学生、现为藏音学老师布琼作曲的一首歌,我在车上听过小样,词曲都是上乘的。我说它上乘是因为符合两个标准,一是能哼起来,二是还有西藏音乐的特色。最终可能还是体力的原因,大家没有唱歌,只是举着各种旗帜咔嚓个不停。这时的黑导是最忙的,因为他要拍下纪录片的素材。
人们摆出了各种各样的姿式,我则虔诚地向神山跪拜,这倒不完全是因为什么信仰,而是因为大自然的伟大和神奇。冈仁波齐从海拔上来说,只有6714米,远不及珠峰,但它在西藏和印度却被视为第一神山,且在2000年就确立了此种地位,在佛教、印度教和苯教中被立为“神山之王”,也就是说各个宗教的人都把它看作是至高无上的。佛教中所说的须弥山就是指该山,而在印度教和苯教的传说中,有好多位神都是住在此山中的,而印度的印度河、恒河的上游都发源于此。民间还有一种说法,说我们不是想走向西方极乐世界吗,那么这极乐世界应该有一条秘道吧,这秘道在哪里呢,就在冈仁波齐的山顶上。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要来转山朝圣,为什么有人倒在它的脚下却能露出幸福安祥的微笑。
民间所说的转山,大约有32公里,大约需要两三天时间,而在藏历的马年,也即十二年一次的转山,其盛况尤为空前,因为传说释迦牟尼是属马的。我们这一行自然是吃不消再转山的,无论是信仰、体力和心理准备,都是做不到的,我们只是到了它的山脚下,也还是远远的仰望,只不过视角甚好,望着这冰峰足以欣慰,于是我也叩了好几个头,口中也是念念有词,还是祈求得到护佑吧。
这时,进来的人才渐渐地多了起来,不时有老外进去,他们是来转山,还是仅仅就是拍照?跟在玛旁雍措看到的不同,这里见到的老外以欧美人为主。
不到七千米的冈仁波齐,至今还没有人登上过它的山顶,这是为什么呢?也许难和险是一个方面,但我想更重要的是因为它神圣,所以没有人敢去征服它。人要征服人已经不太容易,我指的是精神和宗教层面的,人要想征服神,但神不是要笑掉牙齿了吗,如果他有牙齿的话。
是啊,人为什么老是想要征服大自然呢?你今天征服了它,明天它就会向你报复,这样的事实还少吗?所以把征服改为臣服又有什么不好呢?
(左大元,策划兼制片人;右黑导,编导摄也;吾为场记兼开水工,所以说三人行,必有我湿焉)
但是在大自然面前,尽情地嬉玩一下是可以的。正当我们一个不注意时,谷子地已经脱了他的上衣,正在秀他的一身美肤。更厉害的是文章,已经脱成只剩一条内裤了,他不时摆在这种健美的甫士,在大家的一片叫好声中,文章终于脱掉了他最后一条内裤——他以这样的行动回归了自然,也表达了他对神山的敬意。
这一幕我们当然都看到了,且也拍下了照片。这于他也是需要勇气的,这也说明他是一个敢玩的人。
后来有人说,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亵渎神山呢,我看这可能是言重了吧。因为既是神山,他还在乎人类的一条内裤吗?而且冈仁波齐的外型,远看就像一高耸的男性生殖器,不,准确的说有点像尖端部分,且还有不少沟沟壑壑,所以即使你脱得一丝不挂,他可能只会淡淡的说:穿回去吧,人类的小鸡鸡。
(我的左侧有一位正在脱衣的老兄)
脱衣秀无疑是一个高潮,如果人少,我们中的哪一位女士敢不敢也全裸一下呢,完全有这个可能,但只是说,全裸是需要本钱的,年轻就是本钱啊。所谓冰清玉洁,不也需要一个如此的环境和氛围吗?
神山啊,我们此行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往回走的时候是有点依依不舍的,因为我们这七天一路的千辛万苦担惊受怕,就为了这一刹那的高潮。本来还打算露营的,现在就这么匆匆离去,实在是有点太奢侈了。有生之年还会不会再来朝圣呢,从比较现实的角度说,此生是不太可能再来了。而我从一个参与和观察者的身份来说,是很想能多呆一会,虽然奇冷无比,但太阳已经升起。最好是能在它的面前喝上一壶热茶,写一首小诗,这要求既是世俗的,又是精神的。这一路也真是奇怪,虽然海拔极高,人如龟状,但脑子里的诗句却像脱缰之野马,狂奔乱撞,不敢说有什么好的诗句诞生,但手机上的确记了不少所谓的诗眼。
但不得不下山了,有的人的脸已经铁青铁青了。下山也是牧马人先出去,一批一批的人把运出去,这个时候的牧马人比什么车都牛逼,我也是走了一段之后再坐上车的,直到运到车队那里,有几位司机没有进去,他们的高反也相当厉害,这时他们就只能听我们讲文章全裸的情形了。
下山路堵,一个车队要上来,我们则是下去,车交会时发生困难,于是只好我们避让,回到塔钦已经过中午十二点了,我们在山脚的冈底斯餐厅吃中饭。这时不好的消息传来,李玲高反了,且我亲眼看到她被两人架了进来,脸色惨白,马上服用葡萄糖并吸氧,一个多么爱说笑的人马上就没有声音了,这也提醒我,不要倒下,不要倒下!不过还好,这七八天来,我的表现大概是最好的几个之一了,除了吃过四颗阿司匹林,一切都好呢,也没有吸过氧,也许是因为我去年就来过一趟且感觉甚好。这之前也有在三千五六百游历过的经历。在我看来,高原包括高反,其实是要上瘾的,你说纯粹是风景和风情吗,好像也不是,是工作和任务吗,当然更不是了。这种上瘾大概就是可以测试一下自己到底行不行,人们在餐桌边常说一句话:作为男人不能说不行。那么好,餐桌边说这话其实没什么鸟用的,到海拔高的地方再来说这句话其实是不迟的,你的心脏你的大脑你的血管,纯原装的纯国产的,所有的所有,到底行不行,所以这种瘾就是既怕怕的,又想尝一尝,尝了之后说没事呀,所谓成就感大概也就这样了,正如那些跑马拉松的人,他们自然有骄傲的心理,而如果是游过英吉利海峡的这种人,他看到的游泳池跟我们常人看到的,肯定是不一样的,那么所谓气度和气场,格局和远景,这种说起来蛮虚的词,其实都有一步一个脚印的内涵的。我想这也正是大元要组织这一次走向冈底斯活动的意义所在吧。
(黑导像不像韩国欧巴)
(从神山下来就堵车了,那就在此一照吧)
中饭后我们便换6号车,我跟大元、黑导一起先去狮泉河镇,先去民航售票处碰碰运气看,因为此前大元已经联系了军方的人,但阿里的机票大概是世上最紧俏的了。因为阿里到拉萨的航班去年(2010年)才开通,那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机场之一,可能在中国是最高的了。每周只有两个航班,明天星期五刚好有一航班。这机票不在网上出售,只是在有航班的前一天在售票厅出售。而且每次只售40张,如果天气好,那么起飞前一个小时还会出售个几张,而如果开车从阿里到拉萨,行程有1600公里,需要两天时间。
为了搞这个机票,此前我跟拉萨的贺老憨也联系过,他还认识机场的一哥们,可是那哥们的手机一直关机,老憨说让我到机场去找他,可是这阿里昆莎机场离阿里狮泉河还有七十公里呢,我怎么可能去找呢?
塔钦离狮泉河镇大约260公里,路好,司机也比段总话多,可是开了约二十公里,司机说他不行了,他也高反了,看来每人的体力都到极限了,他马上吃了一支葡萄糖,打了一个盹,车就改由大元开了,当时我的手也是痒痒的,可这车却是手动挡的,我不摸手动挡已经很久了,于是只能忍住。大元开了约二十分钟之后,师傅缓过劲来又来把方向盘了,这说明他还是很敬业的,然后一路放着西部音乐,大约开了三个多小时吧,我们第二次进了狮泉河镇,找到了民航售票处,进去后看到那里人已经很多了,在那里大概花了一个半小时,买到了三张机票,说明天再视天气情况而定,我们还预约了两张。
是夜,我们入住象雄大酒店,据说这是阿里最好的酒店了。这一夜我被安排跟韩总同房,听说他是个亿万富翁,但说话做事都是轻声轻脚的,说话甚至有点腼腆的。稍休整后,我们便到会议室开会,这算是一个总结会了吧,本来这个会是要几天后返回和田再开的,但计划已改作不去和田而走拉萨,因为去拉萨大家都有兴趣。
会开得正式而又活泼,主持者是大元,每个人都讲了自己的感受,也特别扣到了冈底斯的文化情怀,我则朗诵了三首小诗。诗一定是写得很一般的,但我发现诵读时中气还在。因为读诗,这让一行中有人认识了我,长相颇似杀猪卖肉的,实际是个文皱皱的湿人。
晚餐是一顿猛喝,因为算是完成了朝圣的心愿,虽然阿里的平均海拢要比拉萨高一千米,高反的阴影也仍在,但到了城里就不像在路上那么可怕了,不过酒局的过程也总是大同小异的,在此略过。只是说献哈达是地方特色,所以如果说一路上有朋友接待之类的,那些端菜倒酒的服务员张口就上到《天路》的高音去了,哪还有著名歌星什么事呀。
回到房间头有一点点痛。三张机票中的一张已经给了韩总,所以他已经在整理东西了,而我反倒开始洗衬衫和T恤了,包里已经塞了好多天了,我想这里的气候应该过夜就会干吧。
(撤退时)
从喀什到阿里,到今夜应该是划上一个句号了。对了,临睡前我还写了以《走向冈底斯》为题的诗,这也是应和大元早年的同名小说吧,因为他曾是一名援藏教师,1989年那个夏天。让他的命运陡转峰回,先暂按下不表,而我的“有诗为云”是这样的——
走向冈底斯
心要跳出来多少次
才会把心放到该放的位子
气要在缺氧的状态下喘多少回
才会平和如羊吃草的样子
一切如有神谕
那只可仰望的冈底斯啊
每一寸长草的土地
每一个心怀感恩的人
一切的言说显得多余
柔软和坚硬
它不仅是冰山的形态
而是神对我的启示
所以当我回到平原
我的心永远留在高原
(《从喀什到阿里》全文完,去拉萨部分另补)
制图:朱晓东
勘校:阿 三
责编:宁 可
出品:地平线诗歌实验小组
监制:沈塘桥音乐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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